是個到時出本又會修改的文&我終於在今天確認第一章的風格就是這樣了。

目前沒有明確cp標示,ザイル互攻(吧)

 



慎导灼第一次遇见炯是在大半夜。


任职的军医院除了一般民众以外还会有职业军人前来,在白天前来的多数是民众与退役军人,他偶尔给退役的士兵们做心理辅导——甚至是治疗,晚上他没有值班,更多时候窝在自己的办公室兼研究室里面写论文,坐久了就起来去各个值班柜台聊天促进血液循环,顺便帮忙带个咖啡之类的。

那天他一如既往地晃到护理站帮急诊的血汗同事们补充能量,护士见他送咖啡来也只是示意放着就好便急急忙忙跑向急诊观察区,慎导灼将手上的铝罐咖啡放在暂时空无一人的护理站时,一个穿着连帽运动外套,隐约散发着刚运动完热气的男人走向他。

慎导灼瞥了一眼观察区,那孩子短时间似乎不会回来这里,他想,如果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他可以应付一下——“你哪里不舒服吗?先生?”说着慎导灼主动靠近对方,男人愣了愣,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脸狐疑看着自己,他才举起简易包扎的右手说:“不小心伤到手,血暂时止住了。”

伤到手?瞥了面无表情的对方一眼,慎导灼将纱布拆了开来,看见伤口的瞬间他冷不防的倒抽一口气,转身就拽着男人去处理伤口。“这个伤口、真不知道你这个伤口是怎么弄的,在虎口就算了,成不规则状而且再深一点就可能会伤到肌肉,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吗?”

“⋯⋯”面对连环炮般的言语轰炸男人没有做出明显的表情变化,任凭灼把他拽到诊疗间。灼发现眼前的病人从头到尾除了“不打麻醉针”、“画画时不小心打破颜料罐了。”这两句话之外都是在听他骂人,幸好他也不是只会待办公室做学术研究,支援过几次救灾现场送来的伤者,会基本的外伤处理,不然这个说着不小心伤到手的白痴大概还要等个十分钟才能缝合伤口。


慎导灼缝完最后一针瞪向坐在身前的男人,念了一句缝好了请护士拿纱布跟网状弹性绷带做包扎,顺便登录一下就诊资讯,他才看清来人的身份。果然没错,他多看了几眼患者的基本资料,要是平时的他,身在谘商室的他一定会温和地对待这种人,但现在不是在精神科是在急诊,可不需要小心呵护的态度,尤其是会“不小心”弄伤自己的人。

“被我骂这么久你也无动于衷——哦,原来是部队出身啊,那我不应该高估你的耐痛程度,你们军人都是一个比一个还要会硬撑。没错吧,士兵?”慎导灼凝视着对方,男人——炯.米哈伊尔.伊格纳多夫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不是很乐意自己的军人身份被揭穿,这里是军医院,不管怎样都会有他的资料及优待资格,那个皱眉究竟代表了什么呢?慎导灼眨了眨眼,等待军人回话。


炯.米哈伊尔.伊格纳多夫坐姿端正,双手自然放在腿上,却没有抬头面对他的疑问。

片刻之后,对方终于开口,“您说的没错。”视线从被缝合的虎口移向他,“我没有要刻意隐瞒我的身份,慎导医生。”我只是,他沉默一阵,我只是太久没以军人的身份活动了,他说着。

“我退伍了,医生。”

“是,我看到了。”荧幕上的退役字眼晃进他的眼角余光,灼轻轻靠上椅背,以无所谓的口吻反驳军人的一板一眼,“你的资料表示你在行政单位工作,所以不是前线也没什么大不了,伊格纳多夫先生,你依然是个士兵。”微不可见地深吸一口气,灼将椅子转向重新面对电脑,输了一些诊断资料进去。

“现在你的右手因割伤需要休养一至两个礼拜,不要让伤口碰水,定时换药,嗯⋯⋯一个礼拜后再来回诊吧,这样听懂了吗,士兵?”

“⋯⋯好的。”炯.米哈伊尔.伊格纳多夫老实地点头,没有再为『士兵』过多纠结,慎导灼满意地笑了笑,才恢复自己平常说话的语调,少了严肃,多了几分随意:“啊——不过你可能暂时不能画画了,去做点其他事情培养新兴趣比较好哦。”


“我了解了。”


不知道是本身的说话习惯还是军旅气息早已染上了他任何的一举一动,慎导灼觉得眼前这个人特别死板,忍住叹气的冲动,他笑嘻嘻地放军人离开。

“记得去缴费,之后再见吧,士兵。回家路上小心啊——”

炯.米哈伊尔.伊格纳多夫嗯了一声作为答覆,离开诊疗室前侧过头跟他说了第八句话。“谢了,慎导医生。”

“近期不要再跑来啰——”


门缓缓阖上,脚步声逐渐远去,慎导灼又叹气。现在的军人都这么死板吗?难得在看到对方第一眼时就察觉到与那些在诊间谘商的人们并无太大差异,不苟言笑只是大环境造成的保护壳,褪去与自身身份相符的职责时才是真实的他们。然而方才的士兵却让自己由内而外地表里一致,仿佛天生就是一丝不苟的个性。

一旁收拾东西的如月护士将垃圾都处理掉,跟灼一起走出了诊疗区,改而递给他方才放在护理站的铝罐咖啡。

“医生,你就喝吧。很少看你面对军人从头到尾都在叹气的。”如月真绪打量着他,好笑地让他伸出手。灼搔了搔头,默默接下保有些许余温的咖啡,“刚刚那个伊格纳多夫啊⋯⋯明明跟我同年纪却像是那些从前线退役的老士兵,不,比他们还要棘手。”

“明明只跟他相处十五分钟?而且你单方面的训话?”

“嗯⋯⋯作为精神科医师的直觉?”


居然是直觉啊,如月边吐嘈边坐到椅子上开始整理病患资料,没有要继续搭理慎导灼的直觉论,她瞄了一眼灼,童颜的精神科医师将手上的饮料喝完顺势换了话题。


“啊,明天会是我的学生来送咖啡喔,一换班我就要回家睡觉了。”

“好好好——快回家吧,你的房东没赶你走真是奇迹。”

“我也觉得⋯⋯后天见啦,如月小姐。”

“祝你有个美好的假日。”


他摆摆手,也希望自己能有个美好舒适的假日。


 


因为慎导灼实在记不得这是他暌违几个月回到租屋处。


医院里有食堂,医学院就在医院隔壁栋,他每次都会厚脸皮跑去借学生宿舍的淋浴间来用,或在医院附近的澡堂洗一洗再回研究室(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睡觉。其实精神科医师的患者数并不多,医院里也有可以与他轮班的医师,回家休息睡觉对他来说不是个排解压力的管道,留在研究室里写写论文整理病患资料回顾谈话内容⋯⋯等等的,原则上属于工作的一部分内容到他这反而成了睡觉前的标准程序(也是纾解压力的方法),之后再去聊个天喝个饮料窝回办公室,直到早上再去洗澡也是常有的事。


隔天享受着换班的美好,从地下道走上地面,租的公寓离医院车程十五分钟——以电车来说的话。时间刚好来到十点整,搭乘电车的人潮相较上班尖峰时段锐减,不必在整片清一色的西装里寻找把手或是立足点,顺利搭上进入月台的电车,顺利有位子坐,算是顺利踏上他美好假日的第一步路程。

但是,慎导灼在等电梯的时候想,他要回到租屋处之前得先去见“房东”一面,电梯门敞开,感应式灯具随即亮起,铺着碎印花地毯的走廊吸收了他的脚步声,本来就没什么人居住的这层楼显得更加安静,可不远处的308号有几个纸箱堆在门口。是新邻居吗?抱着新的疑问慎导灼按了电铃,三分钟后才从里头传来机械式女声的回应:“请问哪位?”


“我是慎导,那个⋯⋯我来拿钥匙的。”


又再过了几分钟,慎导灼听见逐渐从门内传来开锁的声响,自动化的大门开了。

“这次回来得真早,先进来吧。”


他的房东——舞子.迈雅.斯特隆斯卡娅面带笑容朝他招招手,拖鞋摆在玄关,灼从她热烈欢迎的态度松了口气,说着打扰了便跟着进门。导盲杖用了一下就被主人放到墙边,舞子站在餐桌椅旁示意他可以坐下,接着缓缓走到流理台前端起刚泡好的红茶。

他原本想起身帮忙,发现流理台离餐桌也就两到三步的距离,凭着家具的位置加上微弱的视力,端茶对舞子来说不是件难事。灼意识到后也就自然地挪动身子调整成舒服的坐姿,直到舞子将茶杯放到他眼前才开口问道:“术后复原好像恢复得挺好的?”

“唔、可以这么说吧?之前只能看到东西的轮廓跟模糊的光线,现在倒是能看见清晰的形状,离真正的恢复视力还有段距离就是了。”

舞子有些困惑地说着,却又很快地露出笑容,跟他说不用担心。而事实也是如此,慎导灼认识她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只问过对方一次要不要帮她看诊,后者只是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虽然自己说很没有说服力,舞子曾对他说,别小看女兵的威力喔,慎导医生。

他望向那双折射不出任何光亮的瞳眸,默默颔首,自那之后他没有问过第二次。


“话说回来”舞子突兀地并迅速将话题拉到他进她家的目的,“你这次回来几天?”

“一天半⋯⋯”灼讪讪地将茶杯放下,舔了舔明明才刚喝过茶却觉得干燥的下唇,带着干笑向眼前的俄罗斯女性解释,“我这次回来就只是睡觉,真的是睡觉。不是回来研讨资料的,所以走的时候不会那么急⋯⋯总之我会整理好房间的!”他最后低下头双手合十请求对方,“我会先汇钱给妳的!小舞!”

“我又没有生气,你没事那么紧张做什么?”

“不是、我房间整理起来应该很麻烦吧。都是书啊资料夹啊之类的,还落在地上⋯⋯上次因为睡过头赶不上开会就急急忙忙出门了⋯⋯”


慎导灼透过指缝瞥了瞥舞子,后者偏头思索着,道出平常不过的事实却使得他更抬不起头。“我就是把资料捡起来大概堆成一堆而已,没做什么啦。”

⋯⋯撇开顺序乱掉的资料来说,说着今天楼下的猫又跑进社区花园之类的日常口吻让他更不好意思。徘徊在嘴边的内心话终究还是内心话没说出口,他放下手改拿起茶杯。“这次不会让妳代垫又很晚才还妳钱了,我待会就去汇款。”

“我是真的没关系啦⋯⋯”


他的注意力从眼前的女性短暂飘到了门口,密码锁的解锁声忽然响起,玄关的第一道门被谁给打开了。慎导灼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然而碰到鼻梁时他马上意识到眼镜已经被自己拿了下来,只好改为摸摸鼻子发出疑问:“知道妳家密码的人不多吧?”


嗯。舞子点头,也将半个身子转向玄关的方向,手腕支着下巴凝望着尚未亮起的感应灯,似乎相当期望访客的到来。灼没见过舞子如此地期盼欢迎某个人,更多时候这名俄罗斯女性有着属于自己的步调,失去视力她变相拥有只有她自己才知晓的世界,只有她认可的人能踏入的领域,除此之外舞子仅仅是竖耳倾听着外部的所有资讯——至少在他的认知里,她是被动兼主动划分自己与周遭的一切。


“啊、该不会是男朋友吧?”八卦之心开始燃烧的同时慎导灼忍不住大声问道,舞子头也没回地回答:“才不是,我没交男朋友。”

“妳要的我买回来了,有人来作客吗?”


尽管舞子极速否认她的感情生活出现变化,灼仍兴致满满地将目光投向即将到来的访客,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轻易地入她的世界呢。他如此想着,想像来者的性别职业个性,当他的视野终于出现令他好奇心爆炸的访客,什么八卦之心燃烧的小宇宙顿时冷却,他怎么样也没想到舞子会跟一个漠然面对伤口,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产生这么近的距离。


这两个人完全相反好吗。


“嗯。这是我的邻居,慎导灼,是个医生。我应该有跟你说过呀?”

“⋯⋯我大概记得。”


慎导灼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来回逡巡,最后停在昨天为他包扎的手上。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手有好好休息吧?士兵?”

帮忙买东西当然可以,从手中放在地板上充满重量感沈甸甸的包包是怎么回事?


“你受伤了?”

对方没接话,看来不是对他出现在这感到讶异而支支吾吾,是对另一个提问的人无法好好开口,慎导灼眨眨眼,把舞子当作以沉默代替回答的士兵的长官似地告状。

“这位士兵大半夜的跑来急诊包扎,听说是颜料罐破了扎到手。”



然后他看见炯.米哈伊尔.伊格纳多夫蹙起眉闭上眼,坐在他对面的舞子.迈雅.斯特隆斯卡娅用他没听过也不曾见识过的表情与音量骂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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